头像@十三英寸白桦木

飞跃海洋的浪花
翻出下一个春天

【采薇生贺】一个可爱的梦


·甘罗视角

·甘薇向

·质量不保,求轻喷喔。


 

甘罗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身下的床,并不是哑舍的那一张。


 

他抬起头环顾四周,发现这是两千多年前的秦宫。他活动了一下手腕,想要坐起来,却压到了自己的头发。桌案上摆着在藏书阁中刚刚拿来的竹简,甘罗想起这是十七岁的冬天,因为这部书简,他就看过这一遍。


 

他掀开棉被,披上大氅,逆摸顺滑的毛皮,看它们一根根竖起来,扎着他的脖颈。


 

如果这不是个梦该多好。


 

他的视力极好,这里的景色却有些淡化的模糊,毛针扎他的感觉也几乎感觉不出来,所以这是个梦——也是他后来两千多年的时光里唯一一个,没有强迫自己的意识离开的梦。


 

甘罗翻身下床,屋子里的香雾混上一丝泥土的气味,门外起了雾。他重新打量着这个房间,两千年过去了,再清晰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,这个梦却格外敬业,一切都是曾经的模样,甚至能看到一些他已经忘记的摆设细节。


 

他看见门外采薇裙角在门口露出的边沿,淡色的宫装融入灰蒙蒙的天际和雾水。他舒了一口气,眼神不经意间变得温柔。


 

对了。


 

这个时节,也该是在她生辰上下徘徊。


 

只是当初顾忌着,即使记得,也作没记得。


 

甘罗坐下,翻开竹简,小篆还没有褪色,书简很完整。他从外间的说话声里面找到采薇的声音,很微弱,像怕打扰读书的他。婴被自己惯得聒噪,声音最大,衣角和地板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此刻也作了轰隆巨响,甘罗苦涩地笑,放下手中书卷。


 

他端正坐姿,看着他们走进门,婴几乎是蹦跳着跨过门槛,飞奔到他身边。甘罗想起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高泉宫偏殿,在心里捂脸叹息。


 

采薇姿态则与他达到两个极端,循规蹈矩地进门,头都没抬上一抬。甘罗扒拉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婴,勾唇一笑,没让她看到。


 

甘罗仔细盘算着,也望见屋里的记录,她的生辰就该是今天。


 

这个梦做得周到,能圆他一个遗憾,他就绝不会放过。


 

这样想着,抬起头看向他们俩,瞳眸里满是不加掩盖的温柔。


 

“今天该学《诗经》了。”


 

“《论语》还没学完吧?”婴在一边盯着曾经学写字的沙盘,随意好奇。


 

“确实,不过我今天想教《诗经》。”


 

话音刚落,还没等婴吐槽,甘罗的书简就显现出《蒹葭》的题目,紧接着开始读,杜绝婴不满的语句从口而出。


 

他清楚地记得,两千多年的那些回忆他记得都清楚到一种程度,他这天教的是《论语》,真的是论语。


 

采薇站在火炉旁,静静地等一壶水烧开,一盒茶叶摆在旁边。她站得不远,应该能听得见甘罗和婴的声音。


 

甘罗凭借着记忆背诗,盯着她的背影发愣,直到婴伸手糊他的眼睛,等到采薇的水烧开,才晃过神。


 

婴的眼神像在疑惑,甘罗摇头。


 

他朗声念起蒹葭。婴又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,甘罗的余光里采薇倒好了水,轻轻慢慢地坐在小几前的垫子上。宫装勾勒窈窕的身材,一双眼睛低垂下去,眼皮泛起浅红,和腮旁淡淡的胭脂相得益彰。


 

甘罗趁采薇倒好茶端到两人身边,让她留在桌前一起学,他才开始真正解释那些有些难懂的字,同时想着,该怎么给她过生辰。


 

礼物现在也没时间准备,随便拿一个物件又太随意,只能望着她小巧温软的脸颊发愣。


 

时间又太容易过去了。




 

采薇跪坐在垫上,手掌撑着脸颊,企图用伸平的手指挡住眼侧,让她别再往上卿大人的方向看去。只可惜这样挡了,眼睛还时不时地往透光的指缝间瞟呢。


 

原来到底都是怎么学进去的呀?


 

甘罗往高泉宫,落了婴和她几天课。她连着埋头织物几天,醒来时眼睛迷迷蒙蒙,目光却盯着她的上卿大人,怎么也不舍得撒开。


 

采薇红了脸,表情也不自然。眼神滴溜溜地转,转过的每一寸文字却都只是模糊的光块儿。


 

她对目光的感知太不敏感,只觉得灼热的日光间似乎加强了一些,却分不清是不是落在她身上的。


 

上卿大人是不是在看她身后墙壁上挂着的秦弓啊?


 

这样想着,指缝就挪开了一点点,眼睛侧过额旁垂下的发丝,目光朝着正在朗读的甘罗去,却发现他专心致志地读着书呢,哪有看她的样子。


 

采薇心一沉,长出一口气。打算找找话题,转移注意力。


 

“婴大人,这个字怎么念啊?”


 

采薇背过身去,只将后背朝着甘罗,只知道耳尖滚烫。低声唤身旁神游的婴,把婴喊得浑身一颤,看向她的时候表情都有点懵,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,采薇急急伸手指着,他才知道点点头,小辫子晃了一晃。


 

“哦是它,念溯。”


 

“溯……哦哦,溯。多谢婴大人。”


 

采薇连连点头,婴也糊里糊涂地接受。只是身后的光芒越来越灼热,灼得她后背几乎要烧起来。


 

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


 

“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”


 

“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”


 

“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啊。”


 

她听着他的声音,裹着轻轻的叹息,和他一向的少年老成有所不符,心事太让人猜得出来,故意表露给她一般。笨拙地转过身。视野的边角决眦欲裂,瞧着他的左眼眼白都快翻出来了,才意识到仪容实在没法看,低头恭顺地念书。


 

“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”


 

“……那个,婴大人?”


 

采薇箍了箍脸,表情僵硬,甘罗的目光似乎又投过来,把她全身看得僵麻。只能抬手轻戳睡得迷瞪的婴,反复找话题解除尴尬,模糊着想今天似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,具体却全然忘记了。


 

到底是什么日子呢。


 

是上卿大人,突然变得奇怪的日子吗?




 

浑浑噩噩地讲到最后,婴直接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,雾也起得越发大,远处的山丘在雾色里连成一片。采薇偷偷看着甘罗,他还在读书,只是眉皱得太深,眉头蹙在一起也好看,只是她不喜欢。


 

采薇甚至想走上前去,把他的眉抚平,好好地看他笑一笑,他笑一笑,她就感觉十里的冰都化了,如刀的冬风,也转瞬如春风般和煦。


 

只是,她做不了。


 

采薇走开,轻轻地。连道谢的声音都不敢出,生怕惊扰了他的精神。


 

步伐平稳,迈出门槛时却被迫停下了。手腕被谁的手牢牢握住,大氅的毛针划过手臂。浑身一颤,不知所措。


 

她的神智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爆炸。


 

那是上卿大人。


 

他带着她,出了门槛,又轻轻地关上门,四下里无人。


 

“采薇,今天是你的生辰。”


 

她满脸懵懂,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过来,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桃子。


 

甘罗凝望着她的脸,那表情宛若桃花儿在缓缓盛开,从惊讶到温柔,从温柔再到脸上红了薄薄一片,剩下的那只手捂着嘴巴,可爱极了。


 

两千年前的事,他不记得。即使关于她的事,他都印象深刻,可朝朝夕夕地相处,任谁也记不起全部细节来。


 

可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,还是少年。他只知道这一刻,他很想亲她。他要把她和婴说的话都讨回来,要吻掉她唇上的胭脂,把强取豪夺作为给她的生日礼物。


 

“上卿大人……”


 

呼唤,他选择无视。


 

甘罗低下头去,扼住采薇刚刚抬起的,细瘦的手腕,沾着雾滴的唇贴上她的额头,溶解雾气织成的屏障,晕开她额上的细粉,沁出细微的清香。嘴唇顺次擦过她的鼻尖,吻她的唇,胭脂摩擦到甘罗的唇瓣,却染红了采薇的脸。他尝到独属于采薇的气息,甜甜凉凉的,混着自己屋中燃着的淡香气。


 

澄清了千里的梦,融化于她的呼吸声。


 

而后甘罗放开她的手腕,就看着她的脸慢吞吞地变红,最后涨得无所适从,痴痴地盯着地面,欲言又止无数次,神态真是可爱。


 

甘罗笑了,把她拥入怀里,感受她僵硬的身体逐渐变得软绵绵,他在这个梦里,只顾展示给她,最温柔的一面。


 

长发垂到采薇的肩膀,采薇的脸又抵着他的肩。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滚烫,抚摸她的后脑,把头低下去,凑在她耳边,喷吐的呼吸加热她的耳廓。


 

“你再不可与婴说那么多话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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